《带灯》--用萤火虫的光芒照亮基层
简介:贾平凹,原名贾平娃,后改为“平凹”(取“洼”解,乃是“坦途”之意)。中国大陆当代著名作家,陕西省商洛市丹凤县人。他是当代中国一位最具叛逆性、创造精神和广泛影响的作家。《带灯》是2013年1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发行的新作,分为上、中、下三部,共计约58万字。
一、一位女性,大山深处的最美色彩
“带灯”除了是书名外,还是主人公的名字。
带灯是秦岭山区樱镇的一名乡镇干部,是镇综合治理办公室的主任。她原名“萤”,即萤火虫,像带着一盏灯在黑夜中巡行。这个名字也昭示了带灯的命运:拼命地燃烧和照亮,却命里注定的微弱无力,终归尘土。就像写在书中扉页的这句话:“或许或许,我突然想,我的命运就是佛桌边燃烧的红蜡,火焰向上,泪流向下。”
这句话,或许是对带灯经历的最贴切写照。萤火虫,黑暗中才带灯,但灯必然微弱,而且这灯发自身体。带灯与这个微不足道的昆虫完美融为一体,既明又暗,如蜡烛般微弱又温暖、无力且悲情。
带灯的出场,就浮现出与众不同的超然脱俗。作为一名大专生,她有知识,有追求,内心情感丰富,希望能在乡间山风树谷中寻找安宁。但现实生活是,她每天会面对无数件农民种鸡毛蒜皮和纠缠麻烦,靠一位女性的柔弱去抗衡那些蛮不讲理和无可奈何。带灯就是日复一日地在这样的矛盾中完成一名乡镇干部的工作。她既不愿意伤害百姓,又要履行所谓的“维护基层社会稳定”的工作义务。久而久之,在现实中无处可逃。
现实的压迫和内心渴望的无处释放,让她将各种复杂情感转化为一封封长长的信,这个收信人是远方的同乡、樱镇最有本事的人物——元天亮。担任省政府副秘书长一职的元天亮在几十万字的书中始终没有直接出现,他就像是一个被神化过的人物,带灯则是他虔诚的信徒,怀有无限祷告与企盼。而这种祷告与企盼,正是带灯在落后、陈旧的樱镇发出的挣扎和反抗。
二、一份真实,现实生活的真切体验
值得让人注意的是,贾平凹在《带灯》中展现出的是与以往作品全然不同的“直视”特点:直面现实,全景呈现。
现实主义文学的真实性可以从材料选择、人物塑造、环境描写、描述方式等四方面来看,其效果是为了让读者感到故事真实可信。《带灯》读上去之所以质朴、熟悉,是因为主人公带灯在贾平凹的生活中有一位原型人物。
贾平凹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写给农村的,他常会抽空在农村跑动,在回归农村的过程中,贾平凹就结识了一位乡镇女干部。作者在后记中这样写道:她是不知从哪儿获得了我的手机号,显示给我发短信,我以为她是一位业余作者,给她复了信,她却接二连三地又给我发信。要是平常,我简直要烦了,但她写的信极好,这让我惊讶不已,我竟盼着她的信来,并决定山高路远地去看看生她养她的地方。
贾平凹真的去了那个乡镇,在大山深处。他跟着女干部在乡间奔波,处理着各种看似棘手的问题。贾平凹既是一个旁观者,又是一个亲历者,他能体会到这个女干部在面对各种基层问题时的无奈。既要维护湖政府树立起来的飘扬威信,又想为乡亲们争取利益。于公的不近人情,于私的慷慨温情,对立与矛盾的情感让这位乡镇女干部选择以给贾平凹写信作为情感的出口。源源不断的信件是女干部内心阴郁堆积后的集中体现。
除此之外,环境描写的真实性也是可圈可点。书中的樱镇所属于秦岭山区,位于大山深处,交通闭塞,经济落后,人们的思想也随之狭隘。樱镇融合了贾平凹自己家乡的特点,也加入了现实原型中女干部所处的乡镇特点。我们可以说樱镇是中国千万乡镇的一个代表,因为它所折射出的就是中国乡村的原始风貌。市、省、中央一级的干部处在繁华的城市,如何能看到底层农民所面临的生活琐事,如何能最好的解决他们亟待解决问题,这也是现代社会的症结所在。
三、一点客观,冷静背后的炽热情感
所谓客观性,是作家冷静、旁观的叙述角度,实则灌注了作家炽热、深刻的感情倾向。
贾平凹在创作过程中,没有过多的受到词藻和形式的限制,而是直接叙述,将一系列故事娓娓道来,毫无保留地揭露各种冗杂的琐事。带灯生活在持续的纠结与漩涡之中,折射出中国乡镇的多位面向。
作品中,通过带灯的工作,还原现实乡镇的一幕幕真实图景。没有掩盖,没有浮夸,有的只是真相和客观。以绝对的揭露性和批判性统筹作品,将人物、事件的全面特点积极展现。贾平凹以冷静的视角叙述孤老、贫穷、困顿、死亡,也以旁观的态度还原温情、善良、真挚。但这些淡漠情感的背后,其实是作家面对如此复杂的社会现状的沉默及无奈。政府工作口号化、形式化、表面化,提倡的公开、透明也不过是空谈。应付上级检查的虚假形式,将原始面貌隐藏,恰好是当今社会的真实描绘。或许基层中会有一批像带灯这样肯为群众考虑的干部,但在如此混沌的一个大环境下,又怎能保证其正气永不变质,永不褪色?
当作品的真实性和客观性得到满足后,其价值诉求的体现也成了好作品不断成熟的一个方面。《带灯》是一部充满隐喻的作品,这也是其中的一大特质。
带灯的名字,是作品里最显性的隐喻。这点小光,是理想的光,是理想主义者精神中微弱的照亮。小说结尾,莽山上出现了萤火虫阵,这也是作者带给带灯、给樱镇、给世人的希望。
还有一个是虱子的隐喻。整个樱镇,除了带灯和竹子,所有的身上都生虱子。“虱子”在文中无处不在,代表了固有的、陈旧的、沉沦的观念。带灯作为来自城市的学生,洋溢着文明的新鲜气息,与当地人形成巨大的反差。然而,当地人对身上的虱子已司空见惯,不仅不想灭,而且会觉得带灯排斥虱子的行为可笑。长此以往,带灯对虱子的抵抗也功亏一篑,在作品尾声时她也被染上了虱子,甚至疯了。这个隐喻,其实是理想的破灭和理想主义者的完结。
贾平凹的作品,极富想象力。通俗中有真情,平淡中见悲悯,寄托深远,笔力丰富,不仅在我国拥有了广大的读者群,而且还超越了国界,得到不同民族文化背景的专家学者和读者的广泛认同。特别是在文学语言的民族化方面,在继承传统的同时,开创了新的传统,这些创新在新汉语写作时间中取得了巨大成就。